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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いアルカディア

原來跟音樂談戀愛就是那回事 (if I were to fall in love with music)


by ding_dongbiru

獻給阿嬤的回憶 (1913-2007 OCT 年享95歲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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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時候打從出生的那一霎那,阿嬤就一直在我們的身邊。可是,真正的開始對阿嬤開始有些記憶的時候也大概是四、五歲時。在那前的回憶,現在還得靠照片、聽聽大人描述來填補。從開始懂事以來,對阿嬤最深刻的就是,每天、每天,她神態自若的倚坐在沙發上、或書桌前,細心、慢慢揮舞著原子筆,慢條斯理的把今天的心思、經歷,一字字印到日記本上。以前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台灣曾受過日本統治。所以,阿嬤接受完整的日本教育。加上曾經坐船遠赴日本東京都東洋女子齒科大學留學的阿嬤,練了一口流利的日文。兒時的我和肇何曾經好奇,偷偷溜入書房翻閱她的日記。那工整、一撇一劃清楚、密密麻麻的字跡,對我們來說,卻如暗藏寶藏玄機的火星文字,一個字也看不懂。

阿嬤的處世態度包含了日本傳统的典雅大方、溫柔委婉。記憶中她總是輕聲細語,極少大聲斥罵。處理事物都不慌不忙。總是溫柔的包容我們小時候的頑皮、不懂事,細心的教導我們。我和肇何會接觸日文也是因為阿嬤。從完全不識字,間單的 a i u e o到漢字、會話,都是阿嬤有空時不厭其煩的指導出來的;坐在沙發上肩靠肩,大隻手指帶領著小隻手指跟著課文一行一行反覆的矯正發音,解釋意思。由於阿嬤的指導,高中時才能參加紐西蘭的日文演講比賽,寫信件、文章,也不會進步的快。

阿嬤對她的穿著非常講究,總是把自己的穿著打扮的乾乾淨淨、簡單大方,連阿公的衣著也一起打理。出門前的她總會坐在梳妝台前,拿起她的梳子,梳理頭髮,然後先微微的撲上粉底,再以她喜歡的口紅,慢慢的描繪嘴唇的輪廓。

幼稚園的時候偶而跟阿公阿嬤擠一張床睡覺。個子比較小的我跟肇何睡中間。有時候天氣比較冷,怕我們著涼的阿嬤就會拿著她和阿公的衣服爲我們套上。阿嬤總是會彎下腰來爲我們挽袖子。他們的衣服在我們的身上看起來就如歌仔戲服:過長垂地的袖子及拖地的袍子,猛甩袖子的我們把大家逗笑了。

出國去紐西蘭讀書後跟阿嬤相處的機會變少了一點。當初的我們一個小學四年級,一個才剛上完二年級。那年暑假離別的中正機場,我們都哭紅了雙眼,一直不願分開。永遠記得當時的眼淚,即使現在大了,每次離開機場的時候總會擦拭眼角的淚滴;因為知道,每次爲家人送行的阿嬤就是站在展望台那裡,目送著我們的飛機,從起飛到完完全全的從視線裡消失,才離開機場,那是她對家人的執著、對家人的體貼和愛。

每次紐西蘭學校放暑假的時候就會回來陪阿公、阿嬤。我們放假的時候待在家裡的時候的時間還是比較多,跟阿嬤阿公聊聊天看看電視、下下棋、拉拉琴、畫畫給她看。很多時候,阿嬤總是耐心的聽完我們說的話,握著我們的手或拍拍我的們的肩膀,微笑、稱讚。即使,我們說的是再渺小的事情、拉的曲子和圖還有加強的空間,她一定會給我們她的掌聲,鼓勵我們。阿嬤永遠是我們最忠實的聽眾、支持者。

每天晚上八點必定和阿嬤一起看著像是梅花三弄、不了情、飛龍在天、情義的八點檔連續劇。我們這幾個人就是這麼的專著的盯著螢幕。偶而,為了可憐的情結嘆氣,情緒激動一起痛罵戲劇裡的惡人。看到精采的地方一起拍掌叫好。然後,還不忘了在片頭、片尾的地方一起唱它們的戲劇主打歌。唱的是氣勢十足,卯盡全力搞笑唱『走音版』時可是各個笑的人仰馬翻、眼淚狂飆。那都是快樂珍貴的時光。

和阿嬤一起出去遊玩的回憶也不少。像是三叔中午趁休息的時候帶著我、肇何、阿嬤阿公開車上山遊玩、吃美食、看風景。阿嬤最喜歡台灣的山景,總是不停的用台語對我們說:『要上哪裡才會看到像台灣僅有的美麗山景?那灇灇的山水,朦朧的樣子……台灣果然是寶島!』。阿嬤也曾搭著將近十二個小時的飛機,來到紐西蘭遊玩、看看親人。曾一起出門去天鵝湖餵天鵝、Cornwall Park散步。早上一起在家裡練八段錦,然後隨著西洋老歌的節奏扭動、跳舞。一起玩CONNECT 4,Mount Eden爬山、步行。除外,元宵吃湯圓、提燈籠、放煙火;中秋賞月、過年圍爐、除夕守歲、發紅包、生日慶生切蛋糕吹蠟燭、聖誕節、周日家庭聚餐、假期出門遊玩、頒獎典禮、喜慶、婚禮、機場送行、接機、孫兒的誕生……那種種歡笑、酸甜苦樂的日子,阿嬤都參與其中,一起品味。其實,跟阿嬤有關的回憶都有溫暖的家庭;我們是何等幸運、幸福;能夠在許多愛與親情的呵護下,無憂無慮的環境下長大。

對我和肇何來說,有阿嬤陪伴的時間雖然只有短短的二十來年。您離去的突然,我們內心還有些無法釋懷。還正努力的學著調適、接受。總覺得,應該還有好多話、好多事情想和您一起分享。總覺得,您一直還大家的身邊。平日繁忙的工作,只能專注忙著照顧眼前的病人。但,夜深人靜一個人的時候會特別的思念您、會很難過、還是留著許多不捨。您常常說『mazu kenko﹝健康第一﹞』、『做人要堅強』、『只要是能力範圍內,就要盡力勇於去幫助別人』『家人要團結、要互相照顧』和許多教誨,我們會牢記在心,時常想起、叮嚀自己。即使一個人掉淚,我們會緊緊擁抱曾經片刻感動與共同擁有的記憶;擦乾眼淚、堅強的面對未來,互相扶持繼續微笑的向前走、繼續將您的精神傳承下去。所以,請不要爲我們擔心。那天我們再碰面時,我們會微笑的跟您說我們所經歷的故事,一起分享。
by ding_dongbiru | 2007-11-04 00:47 | 往事回憶點點滴滴